——2020年5月1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山西考察時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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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岡石窟第20窟大佛。(新華社記者 王學濤 攝)
位于山西省大同市武州山南麓、武州川北岸的云岡石窟,是佛教東傳中國后第一座由皇家開鑿興造的大型石窟寺。石窟依山開鑿,規(guī)?;趾?,氣勢雄偉,東西綿延約1公里,現(xiàn)存主要洞窟45個、大小造像5.9萬余尊,最大者高達17米,最小者僅幾厘米,是公元5世紀中國佛教石窟藝術成就的杰出代表。
云岡石窟以石刻聞名天下?!段簳め尷现尽分杏小暗耧椘?zhèn)?,冠于一世”的贊譽。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在《水經(jīng)注》中描繪云岡石窟時寫道:“鑿石開山,因巖結構,真容巨壯,世法所希?!?/strong>1934年,著名文學家冰心游云岡后寫日記贊嘆:“萬億化身,羅列滿山,鬼斧神工,駭人心目。一如來,一世界,一翼、一蹄,一花、一葉,各具精嚴,寫不勝寫,畫不勝畫?!?/strong>
從公元398年道武帝定都平城(今大同),到公元494年孝文帝遷都洛陽,近百年的北魏平城時代,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民族大交流、大融合時期。作為北方政治、宗教、文化中心,平城集中了全國各地的優(yōu)秀工匠,汲取、融合各種藝術風格,開鑿出規(guī)模宏大的云岡石窟。1500多年來,這部刻在石頭上的無聲藝術杰作,向后人展示了北魏豪邁輝煌、開放多元的雕塑藝術魅力和文化魅力。
云岡石窟按石窟形制、造像內容和樣式的發(fā)展,可分為三個時期:早期為16至20窟,即著名的曇曜五窟。公元460年,文成帝下詔,以“沙門統(tǒng)”曇曜為主事者,在武州山體之上開鑿出5座大像窟,揭開了開鑿云岡石窟的序幕。曇曜五窟佛像高大,面相豐圓,高鼻深目,雙肩齊挺,吸收并融合了古印度犍陀羅、秣菟羅藝術的精華,具有渾厚、純樸的西域風格。
中期石窟開鑿于孝文帝執(zhí)政時期,是云岡石窟雕鑿的鼎盛階段,主要有第1、2窟,第5、6窟,第7、8窟,第9、10窟,第11、12、13窟以及未完工的第3窟。這一時期,北魏國力強盛,加快了佛教石窟藝術中國化的進程,產生了富麗堂皇的太和風格。它所呈現(xiàn)的內容繁復、雕飾精美的藝術特點大異于早期石窟,雕刻造型追求工整華麗,從洞窟形制到雕刻內容、風格均有明顯的漢化特征。
晚期石窟主要分布在第20窟以西,約有200余座中小型洞窟。494年,北魏遷都洛陽,云岡石窟大規(guī)模的開鑿活動隨之停止,但鑿窟造像之風在社會中下階層蔓延起來,貴族、中下層官吏以及邑人信眾充分利用平城舊有的技藝,在云岡開鑿了大量的中小型洞窟。晚期窟室規(guī)模雖小,但人物形象清瘦俊美,比例適中,是我國北方石窟藝術的代表和“秀骨清像”的開端。
作為中西文化交流的產物、多元文明交融的典范,云岡石窟是展現(xiàn)中華文化海納百川、兼收并蓄包容特性的藝術寶庫。西域的絢爛曠達、北疆的雄渾豪放、中原的優(yōu)雅細膩,不同地域和民族的文化風貌在這里融合,形成了豐富多彩的石刻藝術,凝結了歷史長河中璀璨的記憶。這里既有來自西方的仿羅馬柱石雕、古希臘式柱身、愛奧尼克式柱頭、忍冬紋的植物紋樣,也有高鼻深目、須發(fā)卷曲的胡人形象,還有西域服飾文化的痕跡,反映了當時社會各民族文化大融合的時代特點。
走進云岡石窟鼎鼎有名的“音樂窟”——五華洞,好似翻開了一部輝煌的世界音樂史。中原傳統(tǒng)樂舞、鮮卑族樂舞、西域樂舞、西涼樂舞及高麗樂舞薈萃一堂,爭奇斗艷;琴、箏、笙、琵琶、齊鼓、排簫、橫笛、觱篥、箜篌、法螺、細腰鼓、義嘴笛等數(shù)十種樂器歡奏齊鳴,宛如一曲宏大交響。北魏各民族能工巧匠以開放包容的胸懷,使不同的文化藝術實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融會貫通,由此形成了石窟藝術的“云岡模式”,對敦煌石窟和龍門石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1933年,梁思成、林徽因、劉敦楨等中國營造學社成員考察云岡石窟后認為,云岡石窟乃西域印度佛教藝術大規(guī)模傳入中國的實證:“飛天手中所挽花圈,皆希臘所自來……頂棚上大蓮花及其四周飛繞之飛天,亦為北印中印本有。又如半八角拱龕以不等邊四角形為周飾,為犍陀羅所常見,而浮雕塔頂之相輪,則純粹印式之窣堵坡也?!钡核汲烧J為,觀其結果,這些外來文化在建筑上并未動搖中國的基礎結構,“(西方母題)做了漢族藝術天才的引火索”。
千年云岡,無聲記錄了北魏時期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各民族文化交相輝映的歷史,成為一部刻在石頭上的北魏史。新時代,云岡石窟這一古老文化遺產在黨和國家的重視下,重新綻放出燦爛的時代光芒。
2020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來到大同云岡石窟考察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他強調,云岡石窟是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好云岡石窟,不僅具有中國意義,而且具有世界意義。歷史文化遺產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寶貴資源,要始終把保護放在第一位。要深入挖掘云岡石窟蘊含的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內涵,增強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習近平總書記的指示,為云岡石窟的保護、發(fā)展指明了方向。
20世紀,日本學者編寫的16卷本《云岡石窟》曾被認為是云岡學研究的最高水平。2019年,云岡石窟研究院出版20卷本《云岡石窟全集》,“云岡在中國,研究在日本”的境況成為歷史。如今,山西大學、大同大學專門設立云岡學研究院,并與中國文化遺產研究院、敦煌研究院、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學等機構進一步合作,開展北魏民族學、云岡圖像學等領域的研究。2021年,云岡研究院成立,云岡學建設蹄疾步穩(wěn)。
現(xiàn)代技術的運用,讓不可移動的云岡石窟“行走起來”。2020年末,由云岡石窟研究院主辦的“大美之頌·云岡石窟的千年記憶與對話”展覽于上海寶龍美術館舉辦。120件云岡文物與世界首個3D打印的可移動石窟——云岡第12窟“音樂窟”驚艷亮相,與當代藝術作品對話。
當代藝術家還從云岡石窟這一古老藝術母題,開掘出了新的時代內涵。山西省重點打造的原創(chuàng)舞蹈詩劇《天下大同》,通過山西一域的生動故事,深入挖掘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和“一帶一路”建設的深厚歷史底蘊,熱情謳歌中國共產黨為世界謀大同的博大胸懷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美好愿景。其中,《瑰寶云岡》的舞姿來源于云岡石窟第12窟,以豐富的藝術表現(xiàn)生動詮釋了文化遺產的活態(tài)藝術魅力。
1500多年前,來自全國各地的能工巧匠共同創(chuàng)造了云岡石窟這一人類石雕藝術史的奇跡,成為中華文明無與倫比包容性和吸納力的歷史見證;今天,來自全國各民族的專家學者和藝術家,將共同深入挖掘云岡石窟所蘊含的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內涵,讓這座古老的石窟藝術瑰寶在新時代煥發(fā)出新的勃勃生機,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出更大貢獻。
(本文刊發(fā)于《中國民族報》2021年10月19日05版,執(zhí)筆:王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