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峨峨祁連山，風刀雪劍烈骨寒。紅旗指處峰讓路，戰(zhàn)士刀頭血未干。”這首慷慨激昂的《祁連戰(zhàn)歌》，由原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政治部主任李卓然所作，講述了80多年前西路軍轉(zhuǎn)戰(zhàn)河西、血沃祁連的悲壯故事。

2019年8月20日，習近平總書記來到甘肅省張掖市高臺縣，瞻仰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紀念碑和陣亡烈士公墓，向西路軍革命先烈敬獻花籃，并參觀了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紀念館。習近平總書記在深情回顧西路軍的英雄事跡時強調(diào)，我心里一直牽掛西路軍歷史和犧牲的將士，他們作出的重大的不可替代、不可磨滅的貢獻，永載史冊。

時間倒回至1936年10月，中國工農(nóng)紅軍一、二、四方面軍在甘肅會寧會師后，為執(zhí)行寧夏戰(zhàn)役計劃，紅四方面軍總部率三十軍、九軍、五軍、騎兵師、婦女獨立團、教導團等部共21800余人西渡黃河。然而，由于形勢變化，寧夏戰(zhàn)役計劃被迫中止。11月11日，經(jīng)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同意，渡河部隊組成紅西路軍，徐向前為總指揮，陳昌浩為政治委員，為完成“奪得甘、涼、肅根據(jù)地”等任務，向河西走廊進發(fā)。

地廣人稀的河西走廊天寒地凍，物資匱乏、缺糧缺水等問題對西路軍造成嚴重困擾。將士們西渡黃河時，只準備了幾天的口糧，衣服也十分單??；武器裝備十分落后，每3人才有一支勉強能夠使用的步槍，每支槍只有極少的子彈。面對長期盤踞甘青、裝備占優(yōu)、強悍殘忍的國民黨馬步芳、馬步青部，西路軍處境十分兇險。

為了實現(xiàn)救國救民的革命理想，西路軍將士以大無畏的英雄主義氣概和不怕犧牲的頑強精神，在極端困難的環(huán)境下，與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敵人進行了殊死搏斗，先后在景泰、古浪、武威、永昌、山丹等地歷經(jīng)大小戰(zhàn)斗（役）70余次，殲敵2.5萬多人。

最為慘烈的是1937年1月發(fā)生的高臺之戰(zhàn)。紅五軍將士以簡陋的武器與十倍于己的“馬家軍”對戰(zhàn)，堅守孤城半月之久。子彈用光了，他們就用大刀、梭鏢、鐵棒、土磚、冰塊，一次次將敵人擊退，高臺城墻上血跡斑斑、彈痕累累。城破后，戰(zhàn)士們與敵人在街巷展開激烈的白刃戰(zhàn)。這場血戰(zhàn)中，紅五軍近3000人幾乎全軍覆沒。軍長董振堂在敵軍攻上城樓后，高喊：“共產(chǎn)黨員們，干部們，敵人上來了，為了民族和人民的解放，我們要血戰(zhàn)到底！革命一定成功，自由幸福的日子一定會到來！”他揮舞大刀與敵搏斗時，不幸被敵射中胸膛壯烈犧牲，時年42歲。

徐向前在《歷史的回顧》中回憶道：“在這里，沒有男同志和女同志、輕傷員和重傷員、戰(zhàn)斗人員和勤雜人員的區(qū)別，屯自為戰(zhàn)，人自為戰(zhàn)，舉刃向敵，爭為先登。圍墻被炮火轟塌，血肉就是屏障，前面的同志倒下去，后面的同志堵上來……在這里，生存就是戰(zhàn)斗，戰(zhàn)斗就是生存。”

這是一組令人扼腕的數(shù)字：西路軍21800多人，有7000多人戰(zhàn)死沙場，9200多人被俘，其中5600多人慘遭殺害。不論是血灑疆場、英勇犧牲，還是不幸被俘或流散隱匿，西路軍將士始終保持紅心向黨的忠貞本色，以血肉之軀創(chuàng)造了可歌可泣的不朽功績。他們在河西走廊奮戰(zhàn)期間，幫助當?shù)亟⒘烁骷壧K維埃政府，在廣大人民群眾中點燃了革命的火種，為后來黨和人民軍隊在西北的發(fā)展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在被俘的西路軍戰(zhàn)士中，有一部分經(jīng)由祁連山脈，被轉(zhuǎn)押至青海西寧、循化等地服苦役。青海省海東市循化撒拉族自治縣查汗都斯鄉(xiāng)紅光上村，原名贊卜乎上村。80多年前，400多名被俘的西路軍戰(zhàn)士曾在此做苦役。他們開荒、打井、修房子，與當?shù)厝罕娤嗷グ荨⑾嗷椭?，播撒了民族團結(jié)的種子。1987年，循化縣委、縣政府決定把贊卜乎上村改名為紅光上村，寓意“紅軍精神，光照千秋”。

從1939年至1946年，紅軍累計在循化開墾荒地1700多畝，修建巨型水車5架、住宅圍墻60多處、學校1所、水磨3盤、油坊2處。在日常往來中，紅軍與各族群眾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為了傳播革命的火種，紅軍在燒制花磚修建清真寺的過程中，巧妙地將紅五星、鐮刀、斧頭等圖案以及“工”字鐫刻在了花磚上。

西路軍戰(zhàn)敗后，兵分三路艱苦轉(zhuǎn)戰(zhàn)，各族群眾冒著生命危險幫助和保護紅軍，留下了許多紅色佳話。西路軍三十軍八十九師二六九團二營副營長廖永和在河西戰(zhàn)斗中負傷，與戰(zhàn)友失散在青海柴達木地區(qū)。一位蒙古族老大娘用牲口把他馱到家中，為他治好身上的傷。1949年9月，西寧解放，廖永和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回到革命隊伍。此后，廖永和在青海任職期間，還時常去看望救護過他的蒙古族老大娘。紅五軍騎兵團團長呂仁禮，在高臺失陷時因傷被俘，在青海西寧附近逃出后，他先得到一位漢族老媽媽的救助，后又得到一對藏族父女的照顧，最后回到了陜北……

這些感人至深的紅色故事，是緊緊依靠人民群眾，同人民群眾生死相依、患難與共、艱苦奮斗的長征精神的生動寫照。

新中國成立后，戰(zhàn)爭的硝煙散去，各族群眾沒有忘記血灑祁連的西路軍將士。1951年，甘肅省高臺縣在社會各界倡議下，經(jīng)中宣部批準，籌備修建高臺烈士陵園。2009年，陵園擴建為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紀念館。1954年，青海省西寧市人民政府在西寧市各族群眾的幫助下，在楊家臺、苦水溝等地，從反動軍閥殘害紅軍將士的“萬人坑”中挖出一具具骸骨，集中安葬在新修建的紅軍墓中，并隆重舉行公祭，讓英雄安息、讓后人銘記。

今天，講好紅軍故事、講好西路軍故事，已成為祁連各族干部群眾的行動自覺。在紅五軍曾誓死捍衛(wèi)的高臺縣，紅色成為這座城市的底色。每年全縣小學開展優(yōu)秀少先隊評選活動，獲評中隊以西路軍著名將領(lǐng)董振堂、楊克明的名字命名為“董振堂楊克明中隊”；全縣中學開展優(yōu)秀共青團支部評選活動，獲評團支部被命名為“董振堂楊克明支部”。高臺縣還定期在西路軍紀念館舉行命名、授旗儀式，通過這種方式，激勵廣大青少年把紅色基因傳承好。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長征路，每一代人都要走好自己的長征路。今天，我們這一代人的長征，就是要實現(xiàn)“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我們要大力弘揚偉大長征精神，繼承西路軍將士遺志，在新的長征路上繼續(xù)奮勇前進。

（本文刊發(fā)于《中國民族報》2022年1月4日05版，執(zhí)筆：王珍。）